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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《理财一周》副刊专栏)

如果说有谁继承了古典式江南才女的气质,这些人似乎都在台湾。艺术界有邓丽君和林青霞,文学家有朱天文姐妹。邓丽君的文雅和古典,可以从她的《但愿人长久》、《在水一方》和《胭脂泪》等歌曲直接体验。比邓丽君小一岁的林青霞的银幕形象有大批的粉丝,自不待说。林青霞还写文章,过去就陆陆续续地写过,最近竟出了一本书。在微博上,她说她家人深为她的书《窗里窗外》骄傲,也许从此又多了个好作家。

朱天文姐妹,我读天文的书多些,而且多是散文和随笔。朱天文的文字风格,与其说受了张爱玲的影响,不如说受胡兰成的影响更大些。朱氏姐妹小时候就直接受到胡兰成在文化上的指导,所以,每次读朱天文的随笔随处感到“胡腔”就不奇怪了。文学界本有张腔的说法,张腔最特别的是苍凉,一种置身事外冷眼观照的风格。苍凉却不悲壮,朱天文说,苍凉也是一种情操,如东方式的“击磬”的音调,一击是一个单音。张爱玲年少成名,所以风格本着颖悟,而不是学识。朱天文姐妹也是年少成名,但他们文化系统受着胡兰成的影响,多了一层系统性。读朱天文散文集《花忆前身》,大学刚毕业的天文已经口气很像胡兰成了,对东西方文化有自己的一套看法。写随笔和散文切忌过于纯粹,朱天文的散文不是这样。

 

朱天文深受胡兰成影响,随笔用字用意处处见深心与情致,大约是胡兰成鼓吹中国礼乐的样子。但中国礼乐失传,不知道是什么样子,肯定不是我们常在电视看到一个色相的帝王在观舞,即使娱乐我想古代也要诚心以待的。只好说,朱天文的文字如同日本夫人精心打扮,只以和服示人。

首先,朱天文在文字风格上有胡腔,例如《花忆前身》中《星期六的下午》里的一个句子“我只觉跟仙枝在一起,什么事情都是好的。”“只觉”已经深得胡的简洁风格真传,而“都是好的”如同出自胡的亲笔。胡和张倒有一个共同点,就是力求状事状物的别致,就像胡写张是“民国世界的临水照花人”以及张的长相是“正大仙容”。胡有张没有的一点是自己造尖新的词。我们在《花忆前身》里也能读到这种尖新的词,在同一篇《星期六的下午》中还有一句“这时候的太阳、芒花和尘埃有《楚辞》里南天之下的洪荒草昧,突然地要为之惊心,叫人好解不开。”将洪荒与草昧放在一起,意象新奇,读起来又有旋律,实在是很好的结合。

朱天文早期的文化观念也是胡兰成的,例如在《如梦令》中写道“中国人毋宁惟有亲热,崇敬也是崇敬,但仍然可以和它调笑,因此基督好像我们的父兄……”,是说中国神人的不分。在《看《江山美人》》中说“平剧有一种境界,是西洋戏剧永远达不到的,西洋戏剧最高的仍然是艺术的境界,平剧是在艺术之上”,直接照搬胡兰成。为何他们这样看呢?因他们觉得艺术之上的境界是礼乐的境界,这就近宗教了。我们还可以再抄一句《花忆前身》来印证早期朱天文受胡的影响,《梨园素人》:“三毛在激烈中有宽厚柔和的底子,她的冲突随处可以化解,她是‘葱绿配桃红,参差对照的’。”

除了早期的随笔,朱天文的随笔一直不脱胡腔,最近的可见《有风的礼制》,推荐胡兰成再版的《中国的礼乐风景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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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淼

李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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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,1962年10月出生。中山大学天文与空间科学研究院院长,研究方向包括超弦理论、量子引力等。 1982年毕业于北京大学物理系,1984年在中国科技大学获理学硕士学位,1988年在该校获博士学位。1989年赴丹麦哥本哈根大学波尔研究所学习,1990年获哲学博士学位。1990年起先后在美Santa Barbara加州大学、布朗大学任研究助理、助理教授,1996年在芝加哥大学费米研究所任高级研究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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